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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才苗寨——“生苗”与“熟苗”的分界之地

 

万才•查塘关上忆苗防

 

巍峨三扒界山脉的东北麓,偎依着一个叫万才的苗寨。这个古老的寨落,属古锹里中锹“黄柏六户”之一。就是这个貌似普通的小地方,竟然是明清时期“生苗”与“熟苗”的分界之地,清朝廷曾在此设立查塘关,驻兵防守。

在锹寨中,万才是少见的一块地势较为平缓开阔的富庶之地,四周峰峦起伏、青山如黛、茂林修竹。一条小河环寨前穿过,流水潺潺、晶莹剔透。田畴平旷,阡陌纵横,是水草丰美的宜居之地。

现在的万才仍是一个典型的传统苗寨,50来户,300余人,潘、吴、舒等姓氏世代和谐相居。至今仍保持着浓郁的苗族文化和风情。

村寨的里湾西头一条山岭延伸至小河岸边,形成了一个突起的山包,地势高凸。立于山包顶上,整个坝子和村寨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就是在这个苗语里称为“细波”的山坳间,一个叫“查塘关”的关隘立于此,设卡驻兵,见证了“苗防”实施的风风雨雨,抑或苍凉、悲壮和血腥……

万才,隐秘在丛林深处的大山褶皱之中,也隐匿在这远古历史的深处,不仔细寻访就很难知道曾经轰轰烈烈的、甚至血迹斑斑的辛酸历史,也无法了解在苦难背后所蕴含的一代又一代苗族先民们的奋起和抗争,为生存、为平等、为尊严……

  

                  △ 万才古寨(龙本亮/摄)

远古的苗族先人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离别和迁徙。在苦难中,他们寻找新的栖息之地,劈开榛莽、淌过沼泽、越过山涧,苦苦寻觅。终于,他们中的一部分选择了大山深处的锹里,落脚下来。苍莽大山,如同一道道屏障,给了这些逃难者从肉体到心灵的庇护和依靠。于是,他乡成故乡,陌生为熟地。即使在黑暗中也不再感到恐慌和惊惧,进而衍生出无限的憧憬和企望。生活在不断延续和拓展,伴随着磨勚了的锄头和砍刀。在山谷间,峁梁上开辟出一丘又一丘的的稻田,筑起了水坝和开挖了池塘,水田里扬起了新穗,山野里弥漫着稻香。寂寂群山中飘起炊烟,山湾里竖起了吊脚木楼,山歌声也荡漾起来,新的寨落又形成了,充满了生命的勃勃生机。

然而,这样的光景和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很快被外来的势力无情的打破和摧毁。

600多年前,明朝统治者在现今湘西南和黔东南交界境内一直不停歇的实行军事和苗防政策。洪武、永乐、成化、万历和崇祯年间封建朝廷对苗侗族实施了一次又一次的征剿和镇压,也激起苗民不停地抗争和抵抗。进入清朝后,统治者继承了明代“苗防政策”,对苗疆不断用兵进行征剿和开辟,并设立关防。在靖州百里苗乡,设立一司(汛)三关:分别为零溪巡检司,三岩桥汛,以及查塘关、黄泥关、大梁关。零溪巡检司和三岩桥汛合署,驻地在今藕团乡三桥。设千总一员(六品),领马战守兵47名。黄泥关在今三锹乡地笋村境内的黄泥岗上,驻兵27名。大梁关在今大堡子镇三江村境内的大梁坡上,驻兵32名。黄泥关、大梁关直属于靖州协。查塘关是靖州协三岩桥汛之下属关隘,相当于现在的驻军哨所。据黄柏寨现存《汉苗同居》碑记载:查塘关于清康熙朝设置。康熙末年,曾一度废驰,雍正八年(1730)“兹本州奉宪檄复立,移清协营拔兵防巡。”常驻汛兵27名,设把总一名。查塘关等关隘的职责照碑文所言为“杜汉奸不入苗寨,宄苗不入内地,两相安宁之致意。”具体任务为南至本汛起,岭上坡(今地妙上堡界)与靖州协三岩桥汛千总每月兑旗会巡日三次。

查塘关所在的靖州锹里万才苗寨,位于靖州通往贵州锦屏县县治铜鼓的重要驿道上,地理位置十分突出。在此设关立隘的真正目的是防范和镇压内部的苗民以及围堵毗邻贵州方向的苗民入境。同时对熟苗区和生苗区实行军事封锁和武装隔离。

  

                   △ 查塘古关(龙本亮/摄)

按照常理推理,查塘关等关隘的设立,应该给区域内苗民们的生产生活带来幸福和安宁。事实上,苗防的设立,带来的是生产落后、文教落后,带来的是兵丁、差役以及外部客民中不法之徒对苗寨无尽的勒索摊派和骚扰,由此引发了一拨一拨的锹民迁徙和外逃。

从《汉苗同居》碑中可以看到一些蛛丝马迹。雍正年间,查塘关外的客民寨中的一些不法之徒,利用地利之便和其它方面的优势,将“二甲排年”中应该承担的捐输转嫁于地庙、万才等寨的苗民身上,向苗民勒索鸡犬等物质以及其它诸如“大烟膏”等银钱。查塘关守兵中的一些败类也趁机向苗民勒索钱财,并无休止地摊派,给本来就生活贫困的苗民们带来极大的危害。尽管官府有所察觉后,行文立碑予以禁止,但实际上禁而不止。

“苗防”的实施,关卡的设立,将偏僻的山区同外部的世界隔离开来,阻碍了与外部的正常往来,使苗民们局限于狭窄、封闭的山旮旯。而且苗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处于长期的高压和监视之下,稍有不满,便会招来祸端和殃灾。面对这样的生活重压,大多数人只能忍气吞声和屈从,少部分人则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断断续续迁徙或者逃亡,进入群山更深处的地方。

“苗防”的实施,对“苗疆”和“生苗”的封锁与隔离,无疑阻碍了苗区和客民区、苗民与其它族群之间正常的经济文化联系和交往。正如伍新福先生在谈及“苗防”时所言,对苗族地区和苗族社会的发展进步,是极其不利的,造成了苗族聚居区经济文化发展长期的落后和滞缓。但也在一定程度上预防和阻止了外地“客民”大批进入苗区,预防和阻止了一些狡黠之徒对纯朴苗民进行欺压掠夺和盘剥,这就为“生苗区”内的苗族人民,保留和维持了一块尽管狭窄和条件恶劣,但相对稳定和相对独立的生活空间。从而使这一部分历经屠杀、驱赶和种种劫难的弱势族群,不至于被灭绝,作为一个民族及其文化和传统,也得以一代一代承传下来。这当然是苗族人民顽强斗争的结果。

查塘关历经200余年,直到清宣统年间才裁撤。如今的查塘关,早已物是人非,曾经的威严和煊赫,化作断砖残瓦,不复存在,只留下了“关上”一个名称。但究竟何为“关上”,绝大多数人茫然不知。或许,这是历史所湮没的必然吧!

 

光阴荏苒,历史的车轮早已碾过那屈辱的一页,如今的锹里,如今的万才苗寨,远离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生活在平等和睦的民族大家庭中,平静和谐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