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英烈传
第三章《违祖训·石柳邓开堂教武》
得宠思辱，居安思危。念念有如临敌日，心心常似过桥时。英雄行险道，富贵是花枝。人情莫道春光好，只怕秋来有冷时。
话说石柳邓被四乡八邻的众乡亲推举为九龙苗寨寨长后，顺理成章地接管了杨天富所有的家财，但石柳邓并没有私吞，而是将杨家的家财、见人有份，均分给所有到场的人，田地现谁租耕种就归谁所有，每年只须交纳三成租金供寨里支配，以应燃眉之急。杨家大院就用来做集体活动的场所。
这杨家因犯众怒，一家大小全被杀绝。当地的百户长官也走马观花来询问了一下情况，但当天事发现场动手的人实在太多，一时无法认清谁是真凶。再说，双方都死了人，又没事主上告，百户长官收受了一点好处后，这事就以民不告，官不纠不了了之。
可石柳邓却不和众人那般想法，他知道这事满得了一时，却不能满得长久，杨家这边虽然没人，却不能代表他其它地方没了家族衙崽，总有一天，他的亲戚会把这事给捅了出来。石柳邓本是个守本份的人，又没有钱财和官府周全，想到这里，也有了一点后怕，当即亲自去拜访本寨中一个足智多谋、饱食经书，并深通兵法的义弟，人称赛诸葛。
这赛诸葛真名叫吴半仙，得见石柳邓亲自登门拜访，忙站起身迎了出来，手牵着手把石柳邓引入屋内座定后说道：“大哥，几日不见，你精神多了，全家现可好？”
石柳邓道：“谢小弟挂念，家中所有人都安康，只是兄长有一事老挂在心，吃卧不香，老怕东窗事发，所以特来找兄弟帮算一卦指点指点迷津。”
吴半仙本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并精通玄机的人，当然他知道石柳邓所问何事，就道：“兄长，莫急，来！把这杯酒喝了，小弟再给你慢慢的算上一卦。”
石柳邓也不推辞，接过酒碗呷了一口，道：“这事不急不行，现在全苗寨的人都把我推上火山口，站在明处，挡着枪口，身边又没几个人轮流保护，如若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且不白白地丢掉性命？
吴半仙也自呷了一口酒，沉思半响道：“兄长说得没错，这几天我正在琢磨这事，没想到兄长比我更有远见，常言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兄长今后有何打算？”
石柳邓看看四下无人，轻轻的凑上吴半仙的耳际道：“我想请几个武师来我村开堂子教武，暗地里培养一帮子人才，以备急时之用，不知小弟认为此事行得通否？”
吴半仙一听，故作大吃一惊道：“哥哥不怕杀头？现清政府五令三伸，要苗疆各寨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不得违规开堂聚众练武，违者就杀一儆百。若现在顶风做事，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石柳邓道：“大哥我当然知道，但现在苗疆各地，风云四起，官僚豪绅、强取豪夺，搞得民不聊生，民众怨声载道。每每官兵所到之处，不是杀人就是放火，奸淫掳掠，民众手无綀鸡之力，任人宰割。我们这里，也连年天旱，家家也在抗粮，清政府早已虎视眈眈，只差没个借口。总有一日，他们的铁蹄将会踏破苗疆秀山丽水，到时我等不知才能应对得了？”
吴半仙这故意一激，就将石柳邓内心想说的话轻易地导了出来，知道石柳邓的心事后，拿起酒壶满满的倒上一怀，敬道：“不满哥哥，小弟也忍了这帮王八蛋好多年，早想拉一帮人出去跟那帮狗杂种拼了，但苦于难逢良主，哥哥若愿意牵头，我甘愿肝脑涂地、一生誓死如归地追随在哥哥的鞍前马后，和哥哥在苗疆共创一番事业。”
石柳邓得见吴半仙和自己的想法也是一样后，也道：“弟弟若有这鸿志，这事我俩得从长计议，要搞就得搞大一点，搞小了，经不起满清政府折腾两下。”
吴半仙道：“哥哥说得没错，要搞就得搞大一点。小弟常年在苗疆各寨行走，早探得湖南湘西那边好多苗寨，因不勘清政府和地方土豪劣绅的敲诈勒索，已开始着手整备起事反抗，我们得和他们一起联手才对。”
石柳邓道：“好！但我们也得先把我们这里的人训练出来，到打仗时才能冲锋陷阵、以一挡百。”
两人又把当前的形势和未来的趋势分析了一番，各自订立攻守保密条约后，就悄悄地各自出去串门串户宣传，动员寨中青壮年前来寨内练习武功。
话说这吴半仙，平时里都是靠走乡串寨给别人看相算命为生，湖南、贵州、四川这三省大多地方都去过，地理十分熟悉，又见多识广，暗地里也结识得一帮江湖豪杰。平日里没事也跟那些江湖人士学得几招武功用来防身。
这次因要和石柳邓共同在苗疆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就悄悄地把在江湖上认识的几个武师，请到九龙苗寨来传授武功绝活。
其中一个师父是湖南湘西九洞坪的，姓吴，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手脚功夫刀枪器械十分了得。在三省的四乡八府内教武多年，所开的武堂子，从来就没人给破过，江湖上人称：“大刀吴求败”。
这次被请到九龙来教武，也是一丝不苟，呕心沥血地用心传教。教了一年，在众徒弟毕业进行考核时，考了几十个都没一个中得他意的。在一旁看热闹的石柳邓，得见吴师傅不住的摇头叹息，就走上前道：“吴师傅，为何这般的叹惜？”
吴师傅道：“没想到贵寨的人那么愚钝，教了那么久，都没一个有点出息的。”
石柳邓道：“吴师傅，话也不能这么说，也许是你的传教方式不对，众人才丢掉挖锄扁担来学武，一时当然难以渗透师傅所教的招法，所以学得不快。要是换我来教，也许他们就没那么笨了。”
吴师傅道：“寨长说的也是，若寨长有这般能耐，可以自己教就是了，何苦把我们这几个拙师傅的时间搭进去？”
石柳邓道：“几位师傅，我们可是花钱请你们进寨来教武，并没有让你们白教，只是本寨年轻人从来没接触过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学得慢了一点，还望师傅们多宽待一点、给些时日多多操练就是。”
吴师傅道：“我们真的是用心教过了，贵寨的人确实悟性太差，教了一年，你看他们连扎个马步、打个冲拳的啥子都不会，我等若这样坚持教下去，将会自损名声。这事就算了，师傅钱我等少收一半，明天我们就走人，贵寨可另请高师再来教就是。”
石柳邓见再三挽留不住，事已至此，只好道：“师傅们口口声声都说我九龙苗寨的人愚钝、悟性差，不是练武的料，但我却有个不大的请求，想和各位师傅过上几招，看师傅们的拳脚功夫到底如何？”
吴师傅以为石柳邓和他开玩笑，没有理睬。但石柳邓却顺手拿起吴师傅一位徒弟手中的一杆长枪，顺手一抖，先自立了个门户道：“吴师傅，尽管放马过来，千万莫要手下留情。”
吴师傅一看石柳邓是来真的，也不含糊，操起长矛，向石柳邓作了个启手礼道：“寨长可要当心，刀枪无眼，我想还是算了的好。”
石柳邓道：“没事的，吴师傅尽管使出看家本领让小弟领教一下就是。”
吴师傅顾及自身面子，怕在众徒弟面前难堪，也就不再继续推让，双手挺枪，忽地翻腕一抖，长枪换作短棍使，从下向后拉了一个半弧，突出奇招猛向石柳邓天灵盖处磕来。石柳邓看得真切，也不退缩，反而欺身上前一步，将手中的长枪来了招双手擎天式向吴师傅的盖棍架去。这吴师傅使这一招本是想试探一下石柳邓的武功如何，使的都是虚招，得见引得石柳邓以双手擎天式来格挡棍杆，当即招法一变，突把长枪收回，待势未收尽时，回转枪头：“呼”地将枪放出，枪头以旋转之势如蛟龙出海，直取石柳邓的胸部。这一招枪法叫做：“九黎掏心式”一招三式，一般功底差的人是防不胜防。
石柳邓突见吴师傅变盖棍为捅枪，也不惊慌，右脚却向后抢退半步，一侧身，左手下沉、右手在上速将架棍式变为拨枪式，将吴师傅捅入的枪快速拨开并缠住。
这石柳邓采取的都是近身拨打，吴师傅的连环枪法再高，却没法施展，所以一招受封就枪枪受困。没法，吴师傅只好调转枪尾向石柳邓太阳穴处猛拍过来。
石柳邓一见，轻轻向后撒回一步，突地也回转枪尾从右上向左方来棍拍去，两棍相遇响声如雷，一时震得吴师傅虎口发麻，石柳邓在吴师傅迟疑刹那间，早将枪杆顺着吴师傅握枪杆的手腕滑去，并快速一点、一缠、一挑，只听得“叭”的一声脆响，吴师傅的长枪早被石柳邓挑落在地。才三个回合，吴师傅就丢失长枪，手酸臂麻败下阵来。
石柳邓把长枪放回原处，双手抱拳道：“承让了！”
吴师傅一下被这不见经传的无名之辈击败，那能丢得下这个面子和轻易服气，当即道：“怪我一时轻敌，被你占了便宜，可敢跟我再比刀法？”
石柳邓怕伤极吴师傅面子，不肯再比。吴师傅以为是石柳邓心虚怯阵，却要非比不可。
此时，只见从旁边转过一人来，道：“吴师傅，可否让我来和你比试一场？”
众人得见又有人上前来挑战吴师傅，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来人：“柳眉大眼，身穿粗布短裙、腰扎花布宽巾带，头载丝帕，脚下一双绣花鞋，手中早操起一把钢刀，威风凛凛地立在场中，如穆桂英在世，七仙女下凡一般。众人一起惊呼道：“这不是寨长的婆娘吗？她也上来凑舍子热闹？”
龙春香不理众人投来怀疑的眼光，先自在场中立了一个门户道：“吴师傅可要当心了！不要欺我是女人。”
吴师傅正在气头上，见是一位村妇向他挑战，在众徒儿和乡亲面前那能放得下这等面子，当下就火冒三丈，抓起钢刀，大喝一声道：“妹子看刀！”话音未落，人已随刀欺到龙春香面前。刀光闪处，吴师傅的刀早从左下向右上撩取龙春香的左腋窝处。龙春香得见吴师傅攻击得猛，也不接招，突自挪动七星连环步，一个风摆杨柳，早纵出一丈开外。
吴师傅没想到这村姑身手这般敏捷，只微移莲花碎步，在不经意间就让过自已那招刀剔狂龙。当下也不敢怠慢，挥舞钢刀，取左右逢缘式向龙春香一路狂追猛砍，待把龙春香逼入场地边时，突喝一声，猛一旋身，挥刀从上向下朝龙春香脖颈上斜砍过来。
龙春香并没后退，而是抢上一步低头让过刀锋，反踢一腿，正中吴师傅手腕处。只听“咣铛”一声，吴师傅刀已应声落地。吴师傅见刀又被踢飞，却不罢休，突地来了个乌龙摆尾，步走连环，挥起霸王铁臂，使了招双风灌耳，向贴在身侧的龙春香双耳拼命捣来。龙春香已礼让过三却不再相让，突地低身躲过双拳，旋步转身绕到吴师傅身后，以刀背代掌猛向吴师傅后背一拍，大喝一声：“着！”。只听得“叭”的一声脆响，吴师傅后背已被拍中，跟跄几步向前便倒。石柳邓得见，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来一把将吴师傅扶起道：“得罪了，烦望吴师傅多多包涵！”
吴师傅忙道：“只怪在下学艺不精，败在二位手中，在下心服口服，看来我没法子在你们这里教下去了，寨长你另请高明来教就是。”
众人再三挽留吴师傅留下继续任教，但吴师傅那能丢得起这个面子，经自去房中收拾行囊拜别众人而去。另外几个武师见吴师傅走了，也一起过来辞别，石柳邓再三挽留不住，只好叫取拜师钱来交给这几位武师，但武师们那里敢受，一一推谢不领。
这几位武师为何不敢领受他们的辛苦钱？原来在苗疆有一个不大的规矩，要求所有外出上门传授他人武艺者，都要有真才实学，才能开堂子教人习练武功，若自已学艺不精，擅自收徒授艺收费，就会遭到所有会武功的人挑战，俗称：“破堂子。”若能凭自身武艺赢了那破场子的人，才能在徒弟毕业时一次收清学费，若被人打败，他的一年所得就顺理成章归那赢了他的人所有。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杜绝江湖上的武师鱼目混珠，误人子弟。
石柳邓本不想出手破被他花钱请来授艺的武师场子，但吴师傅为人太直，不会说话，在言语间伤害了九龙众人的自尊心，所以才招来石柳邓出手和他比试。石柳邓这样做也有他的目的，一来是想试试这帮武师的功夫如何，因为学武就是为了防身和抵抗外敌，若没有真才实学，到真刀真枪相对时，会白白搭上性命的。二来也可让众人知道，学武一定要学精，不能半壶水响叮当，会两招三脚猫就狂言自己天下无敌，只有勤学苦练，才能立足于天地之间而不轻易被人打败这个道理。
九龙苗寨老少三班，得见石柳邓和龙春香两人的身手如此了得，都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就从来没见过石柳邓两口子练过武。今日得见打败吴师傅，众人都围拢过来，一起跪拜在地，一至要求石柳邓收大家为徒。石柳邓得见众人这般诚心，推卸不过，只好违背祖训，答应众人的请求开堂子教武。附近村寨的许多少男少女，听说石柳邓开场教授武功，都纷纷慕名前来报名拜师学艺。两口子见有那么多的人上门拜师学艺，高兴得不得了，就力尽所能，一丝不苟地将一生所学精心传授给众徒儿。真是名师出高徒，几年下来，两口子就训练出千多个身怀绝技，身手顶尖的武林高手。未完待续